〈極短篇創作─墜落的青鳥〉 淡中九 陳怡臻
「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一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橘紅的夕陽染紅了無際的海平面,海岸邊相擁的身影散發著濃濃的離情依依,終於夕陽落下,換來漆黑夜晚,「我走了」男子輕輕抽出身子,帶上行囊轉身離去,他知道這樣的轉身她做不來,因為那樣的轉身太令人心痛,他來承受就夠了,他誓言要給她一份安定的未來。
三年了,到外地學習技藝的他,就要學成歸國了,三年來不曾間斷的書信,全被她小心翼翼的收在床頭的小抽屜裡,那是陪伴她睡眠最溫暖的依靠,那信裡男子無盡的柔情與思念,終於要化作最真實的溫度,那個三年前留下的溫度,回到她身邊。
機場大廳裡,一個纖瘦的身影靜靜的坐在候機區的椅子上,沒有人知道這女孩為了等待這一刻,已經盼望了三年,她換上那件自己最愛的碎花白色洋裝,放下為了喜歡的他而留下多年的長髮,露出甜甜的期待笑容,一早就在機場裡等著中午才抵達的班機。
終於他回來了,記憶裡那個陽光笑容,一切變得熟悉,她興奮地向前擁住她,但一次又一次的揮空,讓她停了下來,眼前的他的身子像拼圖般片片碎落、消散,他消失了,只聽見大廳傳來的廣播「原來今天中午抵達的飛機失事,機上人員全數罹難。」
那無力的身子,裝作堅定的忍住眼淚,回來家門口,看到郵筒裡他寄來的最後一封信「老婆,我回來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不要再分開。」,終於眼淚潰堤。
〈極短篇擴寫─鬼故事之一〉 淡中九 歐晉龍
小明生性膽小。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獨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看著兩旁孤獨的街燈時,都會幻想那天未知的街燈,會在他走過的那一刻,從他身後把他直接舉起,扛在自己的燈泡上帶走。所以不論身在何處,只要他獨自一人,便會害怕的四處張望,緊張兮兮。
每天放學,小明因為多次未交作業,而且屢勸不改,導致老師火冒三丈、怒髮衝冠。老師一怒之下便要求小明把多日積欠的作業一次交齊,小明因此被留到晚上八點。當時天色黑鴉鴉的,彷彿所有的色彩一夕之間消失,只留下神秘的黑暗。小明為了趕快回家,以免被爸爸抓包自己作業未完成,惹來父親的嚴厲責罵和皮鞭伺候,他不得已做出他一生最致命、後悔的決定─抄了經過墓園的捷徑。
因為天色昏暗,所以小明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著。忽然,一陣凜冽的寒風直竄進他的衣服,也竄進他的骨子,使他由裡到外顫抖了一下。他頓時聽到「叩、叩、叩」的神秘聲音,讓他毛骨悚然,心裡直發毛。小明雖然害怕,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想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神秘人物,竟敢在一片陰森森,而且是接近半夜的墓園中作祟,難道他就如此地不怕鬼神嗎?
小明眼觀四方,想找出這聲音的始作俑者。一輪圓滿的月亮,掛在一整片黑漆漆的大黑布上,除了那皎潔的月亮外,沒有一點不是令人難以捉摸的黑。那滿月散發出淒涼又神秘的黃白色光線,好像隨時都有冒出「狼人」的可能。他在環顧四周,只見一棵棵孤獨又淒涼的大樹,還有一方方讓人望之卻步,不敢接近的墓碑。大樹和墓碑交錯相間,在看似凌亂之中,又帶有一種規律感,令人從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最後,他鼓起勇氣,在大樹、墓碑和草堆中到處摸索,最後終於找到聲音的起源。
聲音源自於一位白髮的老人,他身穿白衣、白褲,在一片黑鴉鴉的景象中顯得特別顯眼。他蹲在一方墓碑旁,手上拿著鎯頭,好像正在鑿什麼東西似的。我被我的好奇心蒙蔽,一步步地往老人走去,耳邊不時傳出「叩、叩、叩」的聲音。隨著距離越來越接近,聲音也跟著慢慢增強,我的心跳也跟著「撲通、撲通」地快速跳動著。這兩種聲都跟著快速增強,替這寧靜的黑增添了一種特別的交響樂。
走到老人身邊,小明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奇的問:「你在做什麼啊?」此時,老人慢慢地轉過頭,那凹陷的臉頰、深邃的大眼和特別的輪廓,令他心生莫名害怕,急著想落跑。就在開跑的前一刻,老人用低沉的聲音,面帶著神秘的微笑說道:「他們把我的名字刻錯了!」
〈極短篇創作─是誰?〉 淡中七 林冠婷
「沒有,呼吸?」
地上躺著一名男子,瘦弱的胸口上留著一把黑柄的刀子,身上的白襯衫被血染成鮮紅色,他以奇怪的姿勢躺在地上,明顯是他殺,但在沒有街燈的昏暗小巷裡,我看不清他的臉。
「總之,先找人幫忙再說吧……」我低下頭對自己說「不過,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想不起來。我的記憶好像全被抽走了,對先前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一點印象也沒有。
走出小巷,我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想借個電話打給警察,因為我找不到手機。大概是出門時忘再家吧,我心想,可是出門又是為了什麼。
「叩叩叩。」沒人應門。連試了好幾家都沒人在,大概因為是半夜,大家都睡了吧。
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人幫忙,我開始有些著急了,要是屍體就在那腐敗,爛掉怎麼辦?一想到蛆在那人身上竄我就毛骨悚然。
先回去看看再說吧。
我花了一點時間找回剛剛那條小巷,這時的東邊天空已經微微升起了一道曙光,空氣中透著清晨的清新。
屍體還是躺在那,並沒有噁心的腐敗現象。但這屍體怎麼越看越眼熟?
太陽升起,多麼美好的早晨。
但地上的人,卻是我自己。
〈極短篇創作─半夜十二點〉 淡中九 陳浩文
在我就讀國中裡,有個有名的梅花池,國一剛進來的時候就對自己說我一定要來這裡玩。
如今到了國三,竟只有拍畢業照時有來過一次,不過我也忘了當時的決定。
現在我們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梅花幫」,只要一下課就會跑去梅花池打屁聊天,偶爾還會有情侶放出比太陽還閃的亮亮,當然也會有屁孩在玩池中的蝌蚪,雖然我也想要去,但比山還高的作業好像手銬一樣,限制了我的自由,我也只放棄這個想法。
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剛上完作文課的我,因為作文寫得太好,而被老師留下打掃。終於掃完了,看看時鐘,哇咧!已經十二點,我趕緊收好書包回家,一路上只有我一個人,在校園走到一半看到一隻烏龜擋在我面前,我就想說他怎麼會離開水池呢?於是我發揮了博愛的精神,把牠抱回梅花池,但牠一而再,再而三的游回岸邊,我就對牠說:「你不必報答我啦!」正當我轉過身要回家的時候,聽到了低沉穩重的聲音說:「年輕人,俺是陸龜不是海龜,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多年之後我就變成了這隻烏龜的經紀人,到處去接通告,因為這隻烏龜會講人話。
〈極短篇擴寫─鬼故事之一〉 淡中九 吳媜瑩
小明生性膽小。有天放學,因為作業沒繳交,被老師留校留到很晚才回家,當時夜已深了。為了想趕快回家,以免被嚴厲的父親責罵,不得已抄了會經過墓園的近路。墓園的格式雜亂,也沒有人常常來清理,顯得雜草叢生,園裡寂靜,加上學校裡最近傳得很兇的謠言─有放學後晚回家的學生,為了早回家而抄了會經過墓地的近路,在途中,聽到「叩、叩、叩」的聲音,因為好奇而回頭看看,似乎有一處的土動了動,然後,傳來了木頭碎裂和土壤翻動混在一起的聲音,「嘩─」,憑空冒出一個人形,仔細一看,相貌極為恐怖,半邊的臉凹了一塊,在眼球掉了出來,掛在臉頰旁,各處都有瘀青和傷口,看來是被車撞的。之後那個學生再也沒有出現。而幾年之後,墓地這片要蓋房了,所以要遷墓,而在挖出那個棺材時,裡面是一個成年人跟一個小孩有說有笑的樣子。
小明走著走著,突然想到那則傳言,走得小心翼翼,應該是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墓園,又是夜晚的關係,總覺得溫度降低了許多,可以非常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增添了詭異的氣氛。突然,聽到了「叩、叩、叩」的聲音,小明雖然害怕,但他想知道聲音來自何方,走近一看,是有人在刻石碑,那人有點微胖,是個男人,留著一頭俐落的短髮,穿的有點破舊。於是小明鬆了口氣,好氣的問:「你在做什麼啊!」似乎很久沒講話了,那人用著稍微沙啞的聲音答道:「他們把我的名字刻錯了!」
〈極短篇擴寫─老人與狗〉 淡中九 李柔萱
在一個寧靜的夜晚,只有少許的小昆蟲「唧─唧─」的叫著和風「嗚─嗚─」的吹著,牠孤獨的趴在冰冷的草地上,任由風無情的璀璨,而在牠又大又圓眼中看不出原本無辜可愛的神情,被歲月和飢餓的折磨下,牠眼中透露了一絲的絕望。
終於,在坡道上看見了模糊的黑影,緩緩的走進,一位身穿單薄、衣褲滿是破洞的老者,拄著一根看似不堅固的咖啡色拐杖,手上提著用破布包起來的東西,這時牠警戒的看著那緩緩移動的黑影,當老人爬上了坡,牠立刻放下了戒備,換上一張興奮的臉朝老人飛奔過去,而老人卻用厭惡的將牠一腳踢。
牠害怕的縮到了角落,而老人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坐下,緩緩的取出兩隻金黃油亮的滷雞腿在牠面前津津有味地吃著,牠小心翼翼的探出頭,露出「我也想吃」祈求的眼神,老人拿著雞腿左晃右晃而牠眼巴巴的看著雞腿,這時老人以完美的拋物線拋出如太陽般閃亮的雞腿,而牠也以老虎般的速度抓到了獵物,牠滿足的啃著雞腿,但卻用「你真的要給我吃」狐疑的眼神望著老人,老人也看了牠,眼神流露出了悲痛與無奈的說:「吃吧!我也是個被遺棄的人,曾經有妻妾、兒女在身邊陪伴,如今什麼也沒有了,我和你這隻流浪狗,又有什麼不同呢?」牠似乎了解老人再說什麼,微微的點頭,走向老人親暱的依偎著,給對方一個支撐的力量,風徐徐的吹著,寒冷的風灌進他的體內,但最冷的不是身體,而是那破碎的心,衣服破了可以再補,但是唯獨心卻不能再補,老人微笑著對牠說:「之後只剩下我們,一個老人和一隻狗。」
〈極短篇擴寫─膽大心細〉 淡中九 許睿彧
在一堂醫學課上,教授拿出一杯混濁不清、有著橘黃色且略帶刺鼻酸味的「尿」來請各位研究生來嘗試且分辨出這杯「尿」的主人是否有糖尿病。
一聽到要來品嘗尿的滋味,大夥兒馬上為之驚恐,整間教室頓時被濃濃緊張的寒意給覆蓋著,大家此起彼落窸窸窣窣的交談聲,把教室搞的有如菜市場般的吵雜,這時只見教授說了兩個字「安靜」,所有人的嘴有如被拉上拉鍊般閉的緊緊的,教室瞬間變的十分寧靜,連心臟跳動的「撲通撲通」聲也清晰可聞。
教授見大家都安靜後便不疾不徐地舉起手伸進杯子沾了一指熱騰騰的尿液後便深入了嘴裡,而且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另所有人個個張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之後所有人上去品嘗時個個面無血色,都眼睛一閉,手一伸、嘴一放品嘗完後,只見教授微微一笑。
教授說:「看你們這群有膽識尿的人,國家簡直有救了,但你們還不夠細心。」又見教授伸出了手,而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只見教授用食指伸進了中杯再一次沾了那鮮黃溫熱且刺鼻的「尿」後,他換了中指伸進嘴中品嘗。這一次,大家都傻眼了。
〈極短篇擴寫─搜神後記〉 淡中九 王瑀婕
黃先生養了一隻狗,非常的喜愛牠,天天都帶牠在一起,和牠玩,帶牠散步,幫牠洗澡、打理毛髮,對待牠就像對待親人一樣。
有一天,黃先生走在路上,因為時間已晚,古時候也沒有路燈一說,所以周圍皆是昏暗一片,一不小心,「咚!」一聲,栽進了乾枯的井中。狗待在井旁,「嗚─嗚─」的呻吟不間斷的從牠的口中冒出。
這時,有一位人從井旁路過,好奇為何這隻狗待在井的旁邊,往井中一看,這一下不得了了,裡面居然待著一個人,正當他要拔腿狂奔時,只聽裡面的人說:「快把我拉出去,拉出去的話,一定會將一些貴重的東西給你。」路人才知道原來裡面的人不是鬼,想了一下,便道:「這隻狗看起來挺護主的,如果能把牠給我,就將你拉出井中。」
黃先生聽見要將狗送給他,心中一陣鈍痛,立刻回道:「這隻狗不可以給你,除了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會有絲毫不願。」路人馬上又說:「如果你堅決不給我狗,那你就出不來了。」聽到這話,待在一旁默不出聲的狗,趕緊往井中望過去,一雙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在說─我沒關係的,如果可以讓你出來,就算被帶走也沒關係的。黃先生狗看向他,與之對視一會,心中便知狗的想法,隨即撇開頭,心有不忍的道:「狗給你吧。」,隨即黃先生被拉出井中,路人也帶著狗離開了。
之後五天,黃先生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心中一遍遍得播放著和狗的回憶。第五天晚上,就在黃先生想念狗時,只聽一聲「汪,汪,汪」傳進耳中,「唔,現在連幻聽都出來啊…」黃先生傷心地想到,不對呀,這叫聲怎麼如此清晰,帶著疑問打開門,只見那朝思暮想的狗不就在那,披著淡淡的夜色,柔軟的毛髮沾上一點一點的黑斑,但那時眼中的光芒卻仍未消失。
〈極短篇擴寫─鬼故事之一〉 淡中九 翁靖傑
小明的生性膽小,連螞蟻都會嘲笑他。有一次東西被風吹倒,嚇得他退避三舍,三個時辰不敢有動作。
一個冬意正濃的夜晚,冷冽的北風兇猛的呼嘯著。小明因為被同學作弄,怨恨控制了他的心智。他突然使出千百匹馬力,活生生的將作弄他的人的手扯斷。「喀!」一聲,教室就像時間暫停一樣,一片死寂。「啊─」尖銳的叫聲劃破教室的寂靜。小明被老師斥責一番,並要求他寫出一份一千字的悔過書。
「噹─」鐘聲迴盪在空曠的校園。時針毫無偏差的指著十二這個數字。滿月微弱的光照在大地,大地卻沒有一絲的生氣。小明整理好書包,提心吊膽地走過空蕩蕩的走廊。黑暗凝視著他,恐懼使他不停地加快腳步。為了不讓自己的父母在多添一分的擔憂,他決定走過穿越墓園的捷徑。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樹枝縱橫交錯著,似乎在遮擋僅存一絲絲明亮的月光。樹皮上的疤痕拼湊出一張張陰險的笑臉。小明有在路上,額頭沒有乾過,心臟也以一種時快時慢,不規律的速度跳著。烏雲好奇地跑來圍觀,原本已經不太明亮的月光又更黯淡了。鳥突然從樹葉中飛出,驚動了黑暗。
「叩、叩、叩」清脆而短暫的聲響直接穿透小明的耳膜,衝進他的大腦。他停下自己的腳步,理性與好奇互相掙扎著。最後理性被驅逐出境,他漸漸向聲音走去。
到了聲音的最深處,他見到一座墓碑,前面有個小孩,穿著白色的衣服,手拿槌子,沉默且有規律地敲打著,聲音還是持續著。「請問……」小明不知哪來膽子,竟然跟陌生人說話,平常跟同學說話都有問題。「不好意思,請問……」小明繼續詢問,只見那個小孩緩緩的轉過頭來,但身體保持著原位。它與小明面對面的瞬間,小明的眼淚流了下來。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眼睛沒有眼珠,眼眶還留著鮮血。臉色跟白紙一樣慘白的自己。「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小男孩說著,棺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裡面似乎有個無底洞。
寂靜的夜晚,黯淡的月光照亮墓碑,上面刻著幾個字:「小明在此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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